在漫长的战争历史中,动物从一开始就供人类驱使,不过它们并非只是起到帮助人类杀戮的作用。很多时候,这些动物是军人的亲密战友和朋友,往往给他们以心灵的慰藉。
在斯诺的《西行漫记》中,有这么一段颇为有趣的记载:“许多战士带着他们喂养的动物一起走。有的绳子上拴着小猴子,有一个战士肩上停着一只蓝灰色的鸽子;有的带着白色的小耗子,有的带着兔子。这是一支军队吗?从战士的年轻和长长的队伍中传来的歌声来看,这倒更象是中学生的假期远足。”
即使是被誉为“灿烂闪耀,光被四表”,曾经在王母宫塬击溃了凶悍的马匪军一个团的红二十五军官兵,在经历了残酷的远征之后,仍然随身携带着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毕竟在这支队伍里“差不多没有年逾18岁以上的战斗员”,他们还是一群童心未泯的少年。
在战争中,军人与动物的温情故事还有很多,下边为您讲述的,就是一只炮兵熊的故事。
1942年春天,一批不愿意为苏联效力的波兰军人及其家属跨越里海进入伊朗境内。根据波兰流亡政府的安排,他们将在英国的帮助下重建波兰军队。在从伊朗启程经过巴勒斯坦再到埃及的艰苦跋涉途中,几个波兰士兵在一个伊朗牧童手里,用几个肉罐头换了一只叙利亚棕熊幼崽。这只小熊是个孤儿,它的母亲死于猎人的枪下。波兰士兵为其起名“沃伊泰克”(Wojtek),意思是“享受战争的人”或者“微笑的战士”。
“沃伊泰克”失去的是自己的母亲,而对于已经在战争中失去了祖国乃至一切的波兰士兵来说,这只小熊的意义远不是吉祥物那么简单,它为士兵们带去了许多欢乐,成了波兰第2军炮兵师第22辎重连的非正式成员,从伊拉克、叙利亚、巴勒斯坦最后一直到埃及。
最开始沃伊泰克这个全连的宠儿主要由4排士兵喂养。士兵们一开始用空的伏特加瓶子装上炼乳,喂养小熊沃伊泰克,此外还经常给它喂水果、蜂蜜和果汁。随着沃伊泰克渐渐长大,由于不知道熊应该吃什么,波兰士兵干脆把它当成人,啤酒很快成了沃伊泰克最钟爱的饮料。人们经常发现沃伊泰克会跑到厨房去偷吃,更是学会了喝葡萄酒。每次把瓶子里的酒喝光之后,沃伊泰克都会盯着空瓶子看,以示“再来一杯”。沃伊泰克甚至还学会了抽烟,经常和士兵们一起吞云吐雾。
沃伊泰克越长越大,很快就长成了一只6英尺高485磅重的大家伙。除了洗澡之外,它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和士兵们嬉戏玩耍。当然,只有少数几个士兵敢于跟五大三粗的成年叙利亚棕熊扭打在一起,因为玩耍的结果往往是皮肉受点伤,至少也是被抓坏衣服。在巴勒斯坦,有天晚上一个小偷溜进了弹药库,结果正好惊醒了在里边睡觉的沃伊泰克。这个小偷在溜进去之后被这只熊吓坏了。捉住了小偷的沃伊泰克得到了一瓶啤酒作为奖赏,但是当地的阿拉伯人差点为此发动暴乱,他们强烈要求波兰人把它拴起来。
沃伊泰克还是只小熊的时候,它可以坐在卡车的驾驶室里。但是等到越长越大之后,沃伊泰克只能坐在卡车的后边,而且它也乐于在长途行军的时候找一辆卸了货的卡车,这是因为有足够的空间让它躺下睡觉。无论走到哪里,沃伊泰克都能引起一阵轰动,它也乐于接受别人的目光。在中东期间,沃伊泰克和其他一些部队里的吉祥物也交上了朋友,包括一只猴子和一只狗,不幸的是这两个朋友后来都死了。不过沃伊泰克最好的朋友当属英军一名联络军官的达尔马西亚犬。两个家伙经常在一起嬉戏。但是其他动物显然对它不那么友好,有一次沃伊泰克靠近一匹军马,结果挨了一顿狂踢,从此之后它就对马和骡子之类的动物敬而远之了。还有一次沃伊泰克的鼻子被蝎子蛰了一下,连队里的官兵都以为它撑不下去了。不过在一名士兵的悉心照料之下,沃伊泰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1943年,波兰军队进入意大利战场。但对于第22辎重连来说,他们面临的问题是沃伊泰克的身份。根据规定,动物是不允许跟随部队投入战斗的。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沃伊泰克被授予了军饷卡、军衔和军号,甚至还有人教它敬礼。一切就绪之后,沃伊泰克成了波兰陆军第22辎重连花名册里的一名正式士兵。在波兰军队于那不勒斯港上岸之后,负责接洽的英国联络军官阿奇博尔德·布朗要点验士兵。但当他叫到沃伊泰克的名字后,却无人回答,他看了看花名册,发现只有沃伊泰克下士缺勤,于是布朗问为什么沃伊泰克下士没有在场,一个爱开玩笑的波兰士兵回答:“是这样,他只能听懂波兰语和波斯语”。接下来,布朗惊讶的发现沃伊泰克下士原来是关在笼子里的一头熊。
不管怎么说,沃伊泰克最终随同波兰第2军进入意大利。波兰军队很快开始着手准备突破德军在卡西诺山的防线。1700英尺高的卡西诺峰控制着卡西诺镇和6号公路。其北、东、南三个方向的山坡相当陡峭,而东南方则是卡西诺的最高峰,在这个天然形成的王冠上有一座修道院。
德军在这里构筑了坚固的工事,一场激烈的战斗随即展开。进入战区以后,沃伊泰克就待在一辆卡车旁边。本来有一个士兵专门负责照料沃伊泰克,但是由于战况紧急,这名士兵奉命到前沿担任炮兵观测员,留下了这只熊自己独处。总是充满好奇而且乐于模仿士兵动作的沃伊泰克开始抱着弹药箱向炮兵阵地走去。枪炮声似乎吓不到它,而它也表现出了乐于为战友助一臂之力的勇气。在战斗结束之后,第22辎重连的正式徽章就成了搬运炮弹的沃伊泰克。
战争结束之后的1947年,大约3000名波兰士兵在苏格兰贝里克郡和沃伊泰克告别,战争结束了,他们要回家了。曾经和沃伊泰克并肩战斗的士兵们将天各一方,他们很多人都明白,这一别也许将成为永别。此后沃伊泰克被送到了爱丁堡动物园,在这里它成了最受瞩目的明星,很多来此游玩的波兰老兵发现,沃伊泰克仍然听得懂波兰语。对于参加过二战的许多波兰军人来说,沃伊泰克就是他们的骄傲,是二战波兰军队历史的一部分。1963年,沃伊泰克去世,英国许多报纸和广播电台都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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